【與詩篇對話010】

《我們是怎樣變成惡人？》

詩篇很多詩都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寫作，對此我常起戒心。站在受害人的角度向神申冤並不難，要發現自己是施害者、是惡人、是罪人，更為重要。馬丁路德年代的人，往往太多罪咎感，所以他重新強調因信稱義的教義；但我們這個年代的人，卻是太少罪咎感，所以有些神學人指出我們往往「稱罪為義」，不斷為罪行、罪過漂白。

詩篇第十篇花了很多篇幅形容惡人，我覺得不要把這些形容貼在別人身上，而是要用來默想自省。因為沒有義人，連一個也沒有，所以我們都有一些惡人的特質，嚴重的話更會害得別人陷於患難，覺得上帝對自己「掩面不顧」（十1，呂振中譯本）。

〈惡人的態度〉

詩中提到惡人的第一個特質就是「驕橫」（2），而且有諸內形諸外，他們面帶驕傲（4），難怪俗話常說「四十歲後要為自己的容貌負責任」，我們常批評別人的「嘴臉」 — — 驕傲是有樣睇的。不過我們能客觀了解別人怎樣看自己的嘴臉嗎？還是活在自我陶醉中？很多時，我們已惡到沒有人敢跟我們講真話，這是最可悲的。

此外，言為心聲，惡人滿口是咒罵、詭詐、欺壓，舌底是毒害、奸惡（7）。我睇好多網上言論，可能因為不用露面以至可以匿名，所以真係可以好惡毒。除了網上，我覺得你跟最信任的親友一起時，所用的言詞，最能夠反映你真實的本相。有些人覺得跟信任的人在一起，用語惡毒一點也很正常；是很正常，但仍然反映那就是你的本相。

並且他們「誇耀心中的慾望，他稱讚貪財的人」（3；新譯本）惡人崇尚那些有權勢錢財的人，以他們所訂的人間標準（錢財權勢）為值得誇耀的事。這裡講的就是一種趨炎附勢的價值觀。不會很多人覺得自己趨炎附勢，但其實我們很容易有而不自知，就好似我們會稱讚一個年輕人讀醫、讀法律，往往不是因為稱讚他想懸壺濟世、伸張正義，僅是因為我們崇尚醫生、律師的社經地位。表面上這沒有甚麼問題，事實上我們的價值觀就是這樣一點一滴投入世界的懷抱。

〈惡人的思維〉

我們對世界的認同，往往影響我們對神的理解。詩中的惡人「背棄耶和華，並且輕慢他」（3）；「說：耶和華必不追究；一切所想的都以為沒有神」（4）；「他心裏說：神竟忘記了；他掩面永不觀看」（11）；「惡人為何輕慢神，心裏說：你必不追究？」（13）惡人等於不信主的嗎？不是，惡人也信主，信主也可以是惡人，甚至認為自己是虔誠的信徒，只是因為他們過於認同這個世界的價值觀，以致他們會扭曲信仰以符合他們所想，成為一個口頭上的信徒，行為上的外邦人。

詩篇第一篇提出的應對方案是「喜愛耶和華的律法，晝夜思想」，這對一般人也許有效，但對一些對別人的感受比較麻木，以及丁蟹式思維的人，則比較困難。甚麼是丁蟹式思維？就是那些好勝不能輸，覺得自己有道理時，別人就一定沒道理的人。其實我們每個人多多少少有丁蟹式思維，分別只是有多嚴重，《淮南子．原道》：「蘧伯玉年五十而知四十九年非。」真正的智者能又快又常發現自己的錯誤；愈自詡自己沒錯的人，離智慧愈遠，自然也離上帝愈遠。但由於他們太過自信，他們絕少知道自己就是詩人口中的惡人。

〈惡人如何對人？〉

惡人往往對別人的感受比較麻木（這也是人格障礙者的特徵之一），你看他們對人的態度：「把困苦人追得火急」（趕狗入窮巷）（2）；「對所有的仇敵都嗤之以鼻」（5；新譯本）；威嚇孤兒和受欺壓的人（18）。他們的惡行包括帶給別人很多情緒上的困擾，一個愈有同情心、同理心的人，愈不容易行惡，因為當他感受到別人所承受的威嚇，往往就做不出那些行為。然而從他們稱讚貪財的人及威嚇孤兒的表現，惡人雖惡，卻是欺善怕惡：

「他在村莊埋伏等候；他在隱密處殺害無辜的人。他的眼睛窺探無倚無靠的人；他埋伏在暗地，如獅子蹲在洞中。他埋伏，要擄去困苦人；他拉網，就把困苦人擄去。他屈身蹲伏，無倚無靠的人就倒在他爪牙之下。」（8–10）我們或許不致如他們般心狠手辣，不過我們可能也有各類對人「陰陰濕濕」的整人行為，而且是去整那些「無辜的人」「無倚無靠的人」、「困苦人」、「孤兒和受欺壓的人」。這種欺善怕惡的行為，也讓人一邊害怕他，一邊鄙視他。所以不用把惡事想成甚麼大奸大惡的事，你看你如何對待那些比自己低下的人，包括語氣態度，就能判斷自己是否一個惡人。

〈上帝已看見、聽見了〉

但這類人容易成功嗎？由於這個一個墮落、破損的世界，「凡他所做的，時常穩固」（5）。所以千萬不要以成敗論英雄，上帝的子女在現實人生可以只充當「困苦人」。不過我們一切的指望全在乎上帝。你看到他們的罪惡，上帝會看不見嗎？

「奸惡毒害，你都看見了」（14）；「謙卑人的心願，你早已知道」（17）；祂會怎樣出手，我不多言了。我覺得現在最重要的是，看著這幅惡人圖象，我們不要替人聽道，而是快快查找自己的不足，看看自己的惡形惡相，寧可成為困苦人，不要成為惡人，求主垂憐！

〈詩篇第十篇〉

〈為公義而祈禱〉

1耶和華啊，你為甚麼站在遠處？在患難的時候為甚麼隱藏？

2惡人在驕橫中把困苦人追得火急；願他們陷在自己所設的計謀裏。

3因為惡人以心願自誇；貪財的背棄耶和華，並且輕慢他。

4惡人面帶驕傲，說：耶和華必不追究；他一切所想的都以為沒有神。

5凡他所做的，時常穩固；你的審判超過他的眼界。至於他一切的敵人，他都向他們噴氣。

6他心裏說：我必不動搖，世世代代不遭災難。

7他滿口是咒罵、詭詐、欺壓，舌底是毒害、奸惡。

8他在村莊埋伏等候；他在隱密處殺害無辜的人。他的眼睛窺探無倚無靠的人；

9他埋伏在暗地，如獅子蹲在洞中。他埋伏，要擄去困苦人；他拉網，就把困苦人擄去。

10他屈身蹲伏，無倚無靠的人就倒在他爪牙之下。

11他心裏說：神竟忘記了；他掩面永不觀看。

12耶和華啊，求你起來！神啊，求你舉手，不要忘記困苦人！

13惡人為何輕慢神，心裏說：你必不追究？

14其實你已經觀看；因為奸惡毒害，你都看見了，為要以手施行報應。無倚無靠的人把自己交託你；你向來是幫助孤兒的。

15願你打斷惡人的膀臂；至於壞人，願你追究他的惡，直到淨盡。

16耶和華永永遠遠為王；外邦人從他的地已經滅絕了。

17耶和華啊，謙卑人的心願，你早已知道。你必預備他們的心，也必側耳聽他們的祈求，

18為要給孤兒和受欺壓的人伸冤，使強橫的人不再威嚇他們。

原文鏈接：https://medium.com/@douglas_wang/我們是怎樣變成惡人-bb225342c7d1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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