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丕盛 / 2018年12月17日

到處都是聖誕的燈飾、擺設和佈置。大家所熟悉的聖誕故事角色陸續登場：馴良可愛的羊群及其他牲畜，樸實的牧羊人、傳好信息的天使、來自東方的智者、約瑟和他的新婚妻子馬利亞、還有恬靜安睡的聖嬰等。場景有覆蓋稻草的馬槽、住滿人群的客棧、一望無際的曠野、漆黑天空裡明亮的星等。

報佳音、獻禮物、朝拜聖嬰等場景當然是聖誕故事中的重要事實，但不可忘記的是，在這故事背後同時還有另一同樣真實、但更為複雜的社會和政治場景，甚至還有瀰漫猶太全地的反羅馬帝國氛圍。

因此，隨著平安夜故事的展開，我們聖嬰不但是赤裸、無助、啼哭的嬰孩，他也成為逃難到埃及尋求庇護的難民。

我們的聖誕場景過於溫馨了。很少人注意到，希律王往往缺席我們的聖誕場景，當然也不會有持刀屠殺伯利恆城裡和四境所有無辜男孩的士兵，更遑論坐在遠處京城寶座上的羅馬皇帝凱撒奧古斯都。

的確，我們的聖誕場景少了不可或缺的另一主角：敵人。但如果將臨期始於黑暗，聖誕場景怎會沒有敵人呢？

即便如此，真正敵人並不是希律王、兵丁或是凱撒大帝。聖經的視域是宇宙性和終極性的，「因為我們的爭戰並不是對抗有血有肉的人，而是對抗那些執政的、掌權的、管轄這幽暗世界的，以及天空靈界的惡魔。」（弗六12）從聖經的視角來看，即使是希律王或凱撒大帝，他們也都在罪惡和死亡的掌控之下。

正如美國聖公會女神學家弗萊明拉特利奇（Fleming Rutledge）在其著作中一再強調，貫穿整本新約聖經的一致信息是：「當基督進入我們的世界時，他進入了一個被佔領的區域。」換句話說，當天父的獨生子為我們的緣故來到這罪惡和死亡的遙遠地方時，他進入了一個在敵人佔領和統治下的領域。

我們容易把問題簡化，我們往往在我們與他人之間劃出一道文化或政治的界線，決意把對方定義為敵人。我們以為戰場是在自由派和保守派之間、或在建制與民主之間。但真相卻是，無論是對方或是我們，大家都是被佔領、被統治或被擄掠的。真正的救贖，不在於戰勝對方，而在於大家都從佔領、統治和擄掠我們的黑暗中獲得釋放。聖經有時把這黑暗稱為死亡，或甚至更直接地稱之為惡者，為魔鬼。

耶穌經常被形容為教師（拉比）、或先知、或社會運動者，但耶穌其實也是一位驅魔人，因為馬利亞「將要生一個兒子，要給他起名叫耶穌，因他要將自己的百姓從罪惡裡救出來。」（太一21）

將臨期始於黑暗，人在黑暗中是孤單的、恐慌的、痛苦的，黑暗中的眼淚只有自己知道，然而，將臨期在黑暗中宣告，黑暗不是永恆，黑暗就快過去，黎明即將到來。將臨期第三主日的主題是喜樂（joy），不可忘記的是，這是黑暗中的喜樂，人在黑暗中不但可以有盼望，甚至可以在「夜間歌唱」（伯卅五10下）。換另一幅圖畫，黑暗中的喜樂就是敵前的筵席。人即使行過死蔭的幽谷，不但可以不怕遭害，甚至可以在敵人面前擺設筵席（參詩廿三4, 5上）。看哪，冰雪開始融化，聖誕就快到臨。

那為光作見證的大聲歡呼說：

「光照在黑暗裡，黑暗卻沒有勝過光。」
（約一5）

（作者為Quest Institute主席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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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章轉載於『時代論壇』，原文鏈接：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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