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竟還不到一年——走進梵高的《臥室》 ( 4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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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6-03-07 - 499觀看次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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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第一張《臥室》到第二張《臥室》前,我僅僅走了幾步,而梵高卻跨越了將近一年。



 
1889 年 9 月初,他按照《臥室》的原作重新畫了一張大小幾乎一樣的《臥室》,僅僅在細節上做了一些很小的改動。這一版的《臥室》現在就存在於我們芝加哥藝術博物館,是我的最愛,記不清看了多少次,但這一次又看第一次看到一樣,非常喜歡。而為了更深地認識它,最近幾天,我不斷地閱讀《梵·高藝術書簡》、《親愛的提奧》和斯通寫的梵高傳——《渴望生活》。
 
就在畫這幅畫的過程中,9 月 5 日或 6 日,梵高寫信給弟弟說:“讓我們以北方人的冷靜來面對現實吧!這討厭的藝術生命快要耗盡了。我的力氣日漸恢復,我害怕自己精力過剩。因為,努力守住畫架前,並無需成為一個大力士。”(《書簡》第 356 頁)


幾週後,他又創造了第三個版本的《臥室》,作為禮物送給母親和妹妹,他在1889 年 10 月 20 日至 22 日給妹妹寫的信中說:“我想獲得一種簡練的效果 ...... 用明亮的色彩畫簡單的事物根本一點也不容易。但在我看來,這樣也許有效的表明了:用其他的一些顏色或許比用灰色、白色、黑色、褐色更為簡單。這就是這幅畫存在的理由。”但他緊接著又說,像他這樣有著這樣理想的簡練風格的畫家,“最後都難以實現理想,”也就是說,淒慘地活著。(同上,第 365 頁)




從第一幅《臥室》到後兩幅,僅僅一年,在這之前都發生了什麼?那是夢碎,是心碎,是連身子也碎了——梵高病了,一病再病,發病時就像死人一樣。
 
高更走了,梵高的“藝術家之家”的夢想破滅了。黃房子中又只剩下了他孤零零一人,和他心痛的反省。他自責,是自己過於堅持讓高更到阿爾來。但他寫信給高更,希望彼此可以互相欣賞,如果需要,可以重新開始。畢竟,就像自己的弟弟所說的那樣,他們兩個都是又可憐又貧窮的傢伙。
       
梵高病發,2 月 27 日被送進了醫院。有一段時間,他不能畫畫,對於他來說,這是苦上加苦,痛上加痛了。他出院後回到“黃房子”,但卻被看成瘋子,被人 ​​鄙視、嘲笑、棄絕、甚至追著打。
 
1889 年 5 月 3 日,他自願進了精神病院,在聖雷米,叫聖保羅精神病院。即使在醫院中,只要身體一好,他就畫畫,瘋狂在畫,在世人視為瘋子的一群人之中。
 
他忍受著苦難。他說,算了,受苦而不抱怨,是我已經學會的第一課。我們所能夠做的事情,也許就是對我們莫大的痛苦一笑置之,就像人世間的一切偉大人物所做的那樣。( 《親愛的提奧》第 416 頁)
 
他用畫畫來承受苦難。他說,我開始想,發瘋與別的病一樣,就把它當作一種病承受下來就行了。(《親愛的提奧》第421 頁)
       
他知道這就是自己的命運_ 殉道。他說,我的一生,或者可以說大部分的時間,除了殉道士的經歷之外,我不追求別的東西。(《親愛的提奧》,第 425 頁)
 
他唯一放棄不下的,就是他的夢想——畫畫。這麼多年來他一直在努力,僅僅在一年前,1888 年,他才真正找到了自己的繪畫語言,那是古今中外從來沒有的語言。他渴望用自己獨特的藝術語言,創造出“一種安慰受傷的心的藝術”(致高更,《書簡》第 341 頁)他懷著希望堅信,即使在精神病院裡,重新進行創作的時候一定會重新來臨。(《親愛的提奧》,第 426 頁)

 

就在高更離開不久,1889 年 1 月下旬,他畫出了《魯林夫人》,又名《搖籃曲》。這幅畫就在我剛剛看過的梵高畫的兩把椅子之間。一個農婦安詳地坐在高更的那把扶手椅上,手中拿著搖籃的繩子,深情凝重。鉻黃色的皮膚,橘紅色的頭髮。她的身後是黛青色的牆紙,上面一朵朵粉白色的大麗花。一再凝視,那牆紙就像梵高的星空,一個個金黃色的小點點,在暗綠色的夜空上,環繞著它的黛青色的小環,就像耳墜,無數的星星要墜下星空。而大麗花,就是一個個盛開的太陽。
 
在畫《搖籃曲》時,梵高想到了媽媽嗎?那個小小的搖籃,母親的懷抱,就是他夢中的《臥室》,記憶裡的庇護所,家。
 
梵高自問:“我是否真正用顏色唱出了搖籃曲” ( 《書簡》第 342 頁),親愛的兄長,你畫出來了,這是世上獨一無二的彩色搖籃曲。那是母親在歌唱。

 



梵高想家了。就是住在聖雷米精神病院,也止不住他對故鄉的思念,他說,我生病期間想起了比利時的畫家,“結果我被關於雪崩的回憶擊潰,並且設法記起現代傅蘭德藝術家的全部流派,直到我像一條離水之魚一樣開始思鄉。” ( 《書簡》第 356 頁)離開了水的魚,多麼奇特的想像,那意味著乾渴而死,家、《臥室》,可望而不可及。
 
聖雷米雖然很漂亮,他告訴母親,這裡有他永遠看不厭的藍天,美麗的葡萄園,但沒有家鄉的的小穀倉,沒有那鋪滿青苔的屋頂,也沒有橡樹林,石楠花,白樺樹。( 《書簡》第 352 頁)






在三張《臥室》的對面,有一張梵高著名的自畫像,是他拿著畫筆在畫畫,正在畫《臥室》,他滿面病容,梵高說:“畫面上的我像死人一般消瘦,蒼白得像個鬼魂。畫面呈現的紫青色,臉色蒼白,頭髮成黃,色彩將病容表現無遺。” (《書簡》第356 頁)但這個鬼魂般的病人,整日都在工作——畫畫,如今這些畫畫,每一張都是傑作,價值連城,世界上任何一個藝術館,都會為擁有其中的一張畫而自豪,視之為鎮館之寶。
 
一個多麼偉大的人,高貴的靈魂。
 
誰了解梵高在這一年中的痛苦有多深,誰才能明白他畫的後兩張《臥室》有多麼偉大。那是活在地獄中,而描繪樂園的美景。並且,是他親眼看到那樂園破碎了,但他依舊不放棄,他修補,他再畫,他用自己的生命來畫。在畫上,他沒有留下任何痛苦、破碎的痕跡,沒有任何扭曲與雜亂,即使那個床架子,那兩把椅子,他自己都認為是“最醜陋的兩樣東西”,(《書簡》第365 頁),但他也把它們畫得盡善矣、盡美矣——瀰漫著明亮大光的寧靜,在這裡,人的靈魂可以安歇。安寧,永遠的安寧。
 
那是他與最親愛的弟弟——提奧所追求的最高心靈境界。他做到了,注視著《臥室》,奧古斯丁的話在我心中一再響起:“主啊,若不安歇在你的懷抱中,我的心靈就不得安寧。”
 
2016.2.27 於芝加哥


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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