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反修例運動中的世代差異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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2019-10-03 - 441觀看次數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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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鄭樂天攝/白夜媒體)

五年前雨傘運動至二〇一九年六月,發生了人大八三一規限了行政長官選舉的嚴格「篩選」、取消立法會議員與參選人資格、《國歌法》在本港立法實施等。這些施政失誤,資源錯配,直至「送中條例」推行,市民累積的憤怒便爆發出來,一發不可收拾。社會呈現世代矛盾,這同樣出現於地方堂會會眾之間。任何地方的堂會皆是社會的縮影;從歷屆香港教會普查數據反映,本地教會受社會負面影響,多於教會能正面影響社會。

筆者嘗試從運動中反映的世代差異,指出這些差異的價值不是對錯的問題;當掌權者,無論是社會或教會的,能虛心理解,接納差異,就能展示包容與多元,並化解不必要的衝突。當筆者論述世代差異,亦承認有些堂會不一定是兩極化,堂會領導與牧養也不應偏重某個世代或年齡層,不要非此即彼,乃是能正視差異,各按其需要而塑造空間,讓不同世代能共融於堂會,同舟共濟,互相欣賞與建立。堂會能展示不同世代、不同政見等皆能一起相聚,彼此結連,不分化、不割蓆,才能向社會展示真實的見證。

權力操控 vs. 時代革命

對五十後、六十後享受「收成期」的一代而言,他們經歷九七回歸,了解政治現實,港英殖民地年代也沒有民主選舉,港督也非一人一票選出。堂會成年會眾大多視「民主非絕對」,看經濟的安定繁榮重要過民主與人權。成年人現實是,知道「阿爺」不會俾的,不要據理力爭,否則只會「反枱」,「有得袋」就「袋住先」。

對年輕「後物質」世代來說,他們生長於網絡世代,重視的是平等對話,反對「由上至下」的權力支配。任何權力符號(如政府官員、父母、校長或牧師等),愈重視長幼有序、上下有別、「我叫你做」,帶來的必是強烈的反抗。當中央不斷收緊港人自由,強迫愛國教育,結果是更多「千禧後」否認國民身份。

教會領袖習慣了「強勢領導」,不容異議,不能讓步,就如林鄭一樣,根本不能有效與年輕世代對話。青年信徒重視開放、民主及參與;然而不少堂會管治文化卻是封閉型。身處這類堂會,回到堂會是壓抑文化:不要談目前社會發生的事件,一談就會帶來撕裂,於是信徒交往只停留於表面相安無事便足夠。

成年會眾適應了公司與堂會裡的權力遊戲;「誰大誰惡誰正確」。教會領導層「權在我手」,保持現狀,盡可能避免衝突。一旦遇到爭議,典型反應不是思考可否修改政策或做法,乃是視之為「挑戰權威」的不服從。

有部份成年人理解當前整場運動,是這些青年「暴徒」背後一定有外國勢力或本地港獨份子幕後策劃與組織,方能動員眾多群眾參與。政府官員、建制派人士、部份教牧與長執、成年信徒等,不了解網絡年代,「連登」討論區(LIHKG)與Telegram等「沒有大台」(如有大台,早已全部收押)的自主運作。

可惜至今,中央政府、特首官員、警隊,特別是有權有勢人士,誤判局勢,藥石亂投,以濫暴來止暴制亂,結果是抗爭加劇,年輕世代更仇視這個失治的政權及警察。不少民調反映,市民對政權與警方的信任度大幅下跌。

安居樂業 vs. 五大訴求

當李嘉誠向中央及特區政府勸導「網開一面」,內地與本港有輿論則把社會矛盾指向地產發展商。面對《收回土地條例》的政治壓力,「識做」的地產商如新世界便宣佈捐出農地建屋,不想成為這場社會運動的「替死鬼」。

大多成年人普遍接受的論述,就是「中環價值」(經濟發展至上),其他一概要為「經濟」服務。香港的城市精神,基本是「經濟性」。《城市的精神》(The Spirit of Cities)這樣形容本港為「享樂之城」:「簡言之,香港回歸以後變得更加資本主義了,因為行動場地對中國企業主和經營者更平等,或者對資本家更平等。」(189頁)無疑,年輕世代確實反對「地產霸權」,也反對「明日大嶼」及其他大白象工程。年輕世代要不吃不喝不消費20.9年才能買樓(二〇一八年數據)。不少年輕人要靠父幹,才能置業成功。

不過,是次社會運動,如同五年前雨傘運動一樣,主因不是示威者買不起樓、找不到工作或未能達成個人理想而參與持續百多日的抗爭。民間餘下的四大訴求仍是:反對定性暴動、釋放抗爭者及撤銷控罪、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、實行雙普選。五大訴求現時只爭取得「撤回《逃犯條例》修訂」,其他未能爭取,沒有任何一項是與經濟民生安居樂業相關。

當政府及輿論嘗試轉移視線,把政治矛盾變成經濟課題與房屋問題,根本不能化解矛盾,對症下藥。沈旭暉指出:「港人的追求,早已由『生存』轉化為『生活』,就是歷史上從來沒有真民主,也一向更重視個人權利、自由主義、社會正義、多元文化、全球倫理等後物質價值觀。仍是以『談飼料』、『談生存』的方式解決問題,不止自欺欺人,還是進一步撕裂社會的手段。問題是認同後者價值觀的,卻是一國框架內的絕對主流。而形勢發展下去,利用舉國體制的價值觀,以泰山壓頂之勢,稀釋香港核心價值,逐步成為指導思想,結果只會把香港變成徹頭徹尾的『文明衝突撕裂社會』範例。」(〈下一步,怎樣?文明衝突與香港秩序的重建〉,《明報》,二〇一九年九月二日)

政府不正面回應這四大訴求,不作退讓,年輕世代不會甘心罷休。即或政府能高壓地短暫平息動亂,抗爭之火種已不斷蔓延,一有機會就會自動爆發。政治問題需要政治對策來解決。

見好就收 vs. 敢作敢為

成年人的政治講求現實與妥協,見好就收,有些認為政府已撤回修例,作了讓步。但對抗爭者而言,不斷有手足被濫捕、被虐打,甚至懷疑有手足「被自殺」。這些衝突全因缺乏政治智慧之林鄭而起——八成民意支持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,七成多認同重啟政改、支持雙普選。(參李立峯〈是兩極化還是一面倒?當下香港民意的共識〉,《明報》,二〇一九年九月廿六日)

林行止讚賞這些年輕人不夠世故、不計「機會成本」、率性、敢想、敢作、敢為,他們是特區特產。李怡則這樣評論:「年輕人不是爭他們個人的出路,而是爭整個香港的出路。如果認為給他們一點個人利益,他們就會滿足,就會退卻,那是太小看他們了。」(〈藥石亂投〉,《蘋果日報》,二〇一九年九月廿五日)

成年信徒想運動早日結束,社會回復安寧;年輕信徒則視死如歸,退無可退,再也回不去了昔日的場景。自認「廢老」牧者,我只能作的,不是指指點點、譴責錯失,乃是體諒同行、包容過失。當有信徒非議我為何不譴責所謂「暴徒」破壞港鐵設施或其他公物、跳閘不買票等不當行為,我認為只能在「不對等的暴力」下,同情那些承受更大暴力傷害的年輕示威者。上主的公義,從來是偏向那些真正的無權者與弱者。神主動與窮人同行,多於與有財有勢人士同行。

我喜歡羅斯福於法國巴黎索邦大學(一九一〇年四月廿三日)演講的一段話:「榮耀不屬於批評的人,也不屬於那些指責落難勇士,或挑剔別人哪裡該做得更好的人。榮耀是屬於站在競技場上的勇者,屬於臉上沾滿塵土與血汗而英勇奮戰的人。他有時會犯錯,甚至一錯再錯,畢竟錯誤與缺失在所難免。但他知道要奮戰不懈,滿腔熱血,全力以赴,投身崇高志業。他知道最好的結果是功成名就,即使不幸落敗,至少他放膽去做了⋯⋯」(Brene Brown著,《脆弱的力量》,23頁)

即或整場運動失敗,年輕抗爭者「放膽去做」,敢發夢,敢想像,終必會於香港及中國歷史留下精彩的一頁!

結語

我明白抗爭不全是世代差異,也有成年長者如同年輕人一樣,全情投入整場運動。筆者籠統地論述世代差異,不想簡化地說「成年人對、青年人錯」,或二選其一。了解差異只是真誠對話的開始,當成年既得利益者能放下權力與利益,釋出善意,重建信任,假以時日,必能得到年輕世代的尊重。

倘若在位領袖,執著不放,依然故我,對立相爭的情景必繼續存在。新世代的新常態是「改變」,不能作出改變,就不能承載差異,擁抱衝突。求主憐憫!

(編按:本文轉載自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網站。
作者為香港教會更新運動總幹事。)


文章轉載於『時代論壇』,原文鏈接:

https://www.christiantimes.org.hk/Common/Reader/News/ShowNews.jsp?Nid=159740&Pid=104&Version=0&Cid=2053&Charset=big5_hkscs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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