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談愛》
On LOVE
昨晚上查經班前見了艾米，她和我分享自己有朋友懷疑自己有亞氏保加症（Asperger Syndrome），想去做測試，心裡很驚慌。
我把他的驚慌看作是對未知的恐懼。畢竟，亞氏保加症與其他心理障礙不一樣，是天生的，從出生開始就是自己的一部分。這是亞氏保加的幸運。
熟悉不過的東西融入你的性格，影響著你的思維和處事方式，現在只是被冠以一個陌生的名字，本質上還是那個東西。你不需要害怕自己有亞氏保加症，那會變成你的另一個標籤，而我們為自己貼上的標籤已經夠多了。
你只消說，沒什麼亞氏保加症，只有我自己，從此我生命中的詞彙再一次豐富起來而已。
我始終深信，人是能夠改變的。這在聖經裡面也有提及，「只要心意更新而變化」（羅12:2），以及「若有人在基督里，他就是新造的人」（林後5:17）。如若神定意要改變我們，即使不是一個選擇如亞氏保加症，也能被改變，更何況你能夠選擇邊享受邊調整這些性格特徵，就像任何想要改變的人一樣。
從你認知的這一刻開始，你終於明白為什麼你說話老這麼直接，為什麼你會不斷搜集和背誦一些資料，為什麼你專注起來會忘記身邊的一切。
因為你不是別人，你是你自己，上帝定意要造這麼一個你，要珍重這麼一個你。如此說，你難道不相信上帝會對你負責到底嗎？
亞氏保加並不可怕，真正可怕的是人怎樣看自己。
回到查經班。主題引人入勝，叫我們思考我們生命的中心，是人？還是上帝？
「你經常問自己，我融入了嗎？他們喜歡我嗎？你渴望被垂青，這很好。但漸漸地，你為了被接納，放棄了自己真實的意見，甚至為了群體，不惜背棄自己的原則。不知不覺間，他們的反應變成了你的鎖鏈，你的一舉一動都被他們的意見控制著。終於有一天，你失去了你全部的自己。」
討論開始：追求認可本來是好的，但一旦它成為了你生命中「太陽系」的中心，一切已然變質。你在這方面的掙扎是什麼？
她們的分享都很美妙，有學習上的，有體型上的，有工作上的，有人際上的。大家也追求認可，並遇到了做「不像自己會做的事情」的危機。
我想起辦公室裡的種種，追求別人的愛與認同...... 如若我真的不在意他們怎麼想我呢？當我在那個環境中沉默，或者置身事外，那也是因為我想得到他們的垂青嗎？我想不是，因為我的確也沒得到任何人的稱許。所以，這個討論問題適合我的處境嗎？還是我其實不知道，在暗中的自己，正如飢似渴地想得到他人的認可？
我想我還是在意有沒有approval的，因為在決志的那刻，我是感到了上帝的愛，即便我這樣他也接納我。也許，是我從來沒接納過自己——會有人seek自己的approval嗎？或者說，我是早就藏起了那個不被認可的自己，早就殺死了那個自己。如此說我整個生命，其實都在追求別人的接納而不自知，如魚一直在水中，卻不知水為何物。
所以上帝的愛才深深地觸動到我，他接納我的一切！沒有人看見這皮囊下的我，他看見了，並且他擁抱我的靈魂，連我的嘴唇一道吸允——「願他用口與我親嘴！」（歌1:2）。他是我的上帝！「我是你的神」（賽41:10）他是我的愛情！「願你吸引我，我就快跑跟隨你，要稱讚你的愛情！」（歌1:4）
當時的我沒想那麼多，只是抓住最後的討論時間，寥寥分享了幾句。
「你也許不知道。其實你被造是為了愛人，而不是賴以人為存。世界上只有兩種人，一種依靠上帝，一種依靠人。我們被召是去愛人，而非為人所控。」
討論開始：追求人的認同能奪取你的快樂，令你窒息。你如何看待人？他們是被造來愛你的，還是被你所愛？你懼怕他們拒絕你嗎？接下來這星期你怎麼去愛人，不刻意追求人們的approval或人們的愛？
也許在基督教裡「愛」的概念太泛，或者太不一樣（其實聖經裡有很多具體的愛的指標，只是這愛不可思議得許多人無法接受，只能繼續沿用自己的定義），大家的分享都大同小異：「我要愛人。」「我們都應該去愛。」「說得真好，我們去愛人吧......」
一個女孩發言了，她問「剛才講員說愛，大家都說愛，其實具體指的是什麼？對你來說這愛是什麼？我們如何真正地按著神所囑咐的去愛人？」
一下子大家都沉默，但很快就有人發言：「愛就是不自私，不只想著自己，也想著別人；愛就是不為自己的益處，只求別人的好處......」旁邊的女生說道：「是因為很多人總以為自己在愛，但其實並沒有真正在愛......」
那個女孩眼睛亮了起來，挺起身子說：「就是這個！什麼是真正的愛？什麼是聖經說的愛？我們以為理所當然的愛，真的就是愛嗎？......」
積極討論的氛圍產生了微妙的變化，如果所討論的都搞不清楚，剛才說的都不成立了。
一群人苦苦思索，「倏」地安靜了下來。
講員的聲音再一次緩緩響起，這時候我在想，依靠人不依靠神，到底是怎麼一個狀況？提及神真的是依靠神嗎？開口「感恩」閉口「感謝上帝」的基督徒，說著「把榮耀歸給上帝」的基督徒，促使他們口出此言的，是依靠的心，還是由其他動機所致？像我們剛才討論「愛」，我們真的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？
「現在你已然更新，並決心日後要緊隨神的心意去愛人，但還是故態復萌怎麼辦呢？第一，從現在開始，把這種拒絕視為成長的契機，讓你學會依靠上帝；第二，告訴神你所受到的傷害，接受神的慰籍；第三，從別人的角度重新看待問題，獲得愛的力量；第四，每時刻承認自己的罪和軟弱。」
第四點讓我很感動。我們無法事事都成功，神甚至說「我的能力是在人的軟弱上顯得完全」（林後12:9）。所以，神不是要求我們做到，而是看我們有沒有盡力去做。其實我們有這個愛人的意識，也許已經走在愛人的路上，並不是我之前所想的，沒有真正去愛過任何一個人，只因為連什麼是愛也說不清楚。
有些東西，其實不需要說清楚。
討論開始：哪一個建議最觸動你？你願意怎樣開始走出被人拒絕的恐懼？你如何看待不被認同？受傷的時候，你可曾對上帝述說過？他可曾安慰過你？你可以從這一天開始和上帝說你的恐懼和難處......
靜默了一秒鐘，艾米溫柔地發表她的看法：「我想回應Letty之前的一席話。」繼發表她的意見，但是我坐在另一邊，聽不見她微小的聲音，只看見眾人專注的眼神，殊不知這已經是愛的一種表現。
我跪在座位上俯前傾聽，也發表了言論，就是我剛才所告訴你們的想法。眾人紛紛點頭，有人熱切地提及她對愛的想法，我隱約聽見「透過耶穌的眼睛看那個人......」，心又受到了觸動。
以前被教導要「行耶穌所行」，有聽過一些人提倡「每一個行動前都先問自己：耶穌會怎麼做？」，我想，思索耶穌所為的同時，也思索一下我們是否理解了那行為背後的意義（我猜想主的動機應該都是愛，所以在這個話題上非常有參考價值），所以耶穌責備那些只做表面功夫的法利賽人。
轉念一想，什麼是真正地愛一個人呢？到底什麼時候是愛他，什麼時候是在傷害他？是在乎那個人的感覺？如果不是，那什麼算愛他呢？
一個女生舉手表示要說話，我們都靜默下來。「今天的討論撥動我的心弦，」她輕輕說道，染金的劉海垂在額上。「我生長在一個充滿爭鬥的家庭，一直在爭產。我無法平息心裡的厭惡......」說著，潸然淚下，身邊人手忙腳亂地拿出自己的紙巾——
「我以為不愛是他們的責任，但是，剛才那位女孩說了那句話，我一直在想要不要發言，要不要和你們分享我的感傷。我好慚愧，原來我可以先去愛他們，也許就會帶來复和與改變；原來我高舉基督的愛，動員身邊的人為這事情禱告，我以為在愛，不料是一直責怪他們，根本沒有真正愛過他們......」
她停住了，看著椅子。席中一位女生說，「我們為你禱告吧。」眾人低頭，要把這事情交給神。
我們以後聊起這事。艾米說，也許她還未有一個action plan，但內心的撼動已經是很大的一步。我說，她要做的實在不容易，但是「愛能遮掩一切過錯。」（箴10:12）
聖經說「神就是愛」（約一4:16），所以「神能遮掩一切過錯」（箴10:12）、「神能遮掩許多的罪」（彼前4:8）、「神恆久忍耐、神有恩慈、神不嫉妒、神不自誇、神不張狂、神不做害羞的事、神不求自己的益處、神不輕易發怒、神不計算人的惡、神不喜歡不義、神只喜歡真理、神凡事包容、神凡事相信、神凡事盼望、神凡事忍耐、神永不止息」（林前13:4-8）。
我又想起查經班之前查過的經文，那是我內心的撼動。從那時候起，我開始思想聖經所說「愛」的真義：
「愛人不可虛假；惡要厭惡，善要親近。愛弟兄，要彼此親熱；恭敬人，要彼此推讓。殷勤不可懶惰；要心裡火熱，常常服侍主。在指望中要喜樂，在患難中要忍耐，禱告要恆切。聖徒缺乏要幫補，客要一味地款待。逼迫你們的，要給他們祝福；只要祝福，不可咒詛。
「與喜樂的人要同樂，與哀哭的人要同哭。要彼此同心；不要志氣高大，倒要俯就卑微的人；不要自以為聰明。不要以惡報惡。眾人以為美的事，要留心去做。若是能行，總要盡力與眾人和睦。
「親愛的弟兄，不要自己申冤，寧可讓步，聽憑主怒 ；因為經上記著：「主說：申冤在我，我必報應。」所以，「你的仇敵若餓了，就給他吃；若渴了，就給他喝。因為你這樣行，就是把炭火堆在他的頭上。」
「你不可為惡所勝，反要以善勝惡。」（羅12:9-21）
離開的時候，我正填寫回應表，有人向我借筆，我就供應給她，順便問她待可去地鐵站？她說：「我等你一起走吧。」
我並不認識她，還是打消了和艾米一道做reflection的想法，拍拍她就和那個女孩一起走了。原來她叫凱利，是個初出茅廬的老師，在工作上遇到一些疑惑，想要聽聽別人的想法。「你有看過那本有關讚美和批評的書嗎？」我問她。
「我們經常說讚美，卻總是停留在說做得好，對象卻不知道到底是什麼做得好；批評他們做得不好，卻沒明說到底是什麼做得不好，並該怎麼改善......」（我日後給你們補回那本書的名字，一時間上網竟查不到，以前在教員室的書櫃借的）我們的討論，雙方都覺得很有益處。順帶一提，信任也是愛的一種，需要明確地表達：「我相信你有在努力」「我相信你是真心想要幫助他們」「我相信你想做，就能做得到」。
「我相信你。」
=「我信任你。」
=「我愛你。」
而「愛能遮掩一切過錯。」（箴10:12）
我們愉快地分手了，臨別前她說，在目前的情況下到底可以怎麼做。我簡短地和她分享我首年教學的失敗，凱利眼目閃爍，問「你那時候怎麼做？」
「沒怎麼做。」我背起背包，「你知道這是你失敗的經歷，你知道在這以後你將能做得更好。你就這樣做。」
「真好。」她說。攀談的時候我一直覺得她很可愛，因為她有一股熱誠，並且不怨天尤人，她問一個陌生人，知道自己能夠做得更出色。她愛她在神裡的這個不愉快的經歷。我禁不住喜愛這樣一位姊妹。
「如果你相信上帝，在經歷祂的一切恩典與豐盛之後，在返了十多年教會感受過一切美好與荒謬之後，在曾經火熱事奉追求信仰又經歷過高山低谷之後，祂要你離開教會，甚至使你變為不信。
你會繼續做一個有名無實的「基督徒」，還是頭也不回地離去？」
——一厘米的感動，《若然上帝使我不信》
我想，我會離開教會，我甚至會不信。我寧可頭也不回地離去，行這在神裡面的、違背常理的愛，也不願繼續做一個有名無實的「基督徒」。
你是怎麼想的？
關於Letty
聖經告訴我，天父接納我，愛我！所以我很開心。
未來我要讀神學，以老師的身份出去長宣，告訴人們：
天父接納他們，愛他們；我也接納他們，愛他們。
故只是一名正在領受天父的愛，並學習愛神和人的女孩。
「要稱讚你的愛情，勝似稱讚美酒... 愛你是理所當然的！」（雅歌一4）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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